Chapter 11
我们一直在孤独里跋涉,在寂寞里坚守,在空虚里沸腾。
所有的表达都是消耗,所有的消耗都是代谢,所有的代谢都是自愈。
陈深给董思文打电话的时候她刚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
“这几天怎么这么晚?”陈深扣好安全带望向身旁看上去疲惫不堪的董思文。
“再过两周就是时装周,导师让我去他朋友的工作室帮忙。”
“那你自己注意休息,直接回去吗?”
“嗯,我没什么需要买的。”
“你哪天有空,我之前跟你说的那家日料咱们还没去呢。”
“最近大概都很忙,再说吧。”董思文闭着眼睛,声音很轻,好像下一秒就会睡着了。
陈深将音乐音量调低,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方向盘等绿灯,副驾驶座上的少女呼吸均匀而平稳,头微微侧向左边,长发遮住了半边脸,倒是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了。
座椅靠背被调到恰好的角度,陈深把自己的外套盖在了董思文身上,方向盘下的速度盘表中红色的指针也由40逆时针转到了20。
「来这里也快两年了啊。」
之前在C城遇到这个叫董思文的小姑娘只是觉得很有趣,当时她心里有着别的打算所以陈深也没有再进一步发展的计划。
可世事难料,有一次下班出去开小灶的时候这丫头给自己说想继续学习,他也就顺口说米兰是个值得考虑的地方,没想到她就真去了。第一学期过后她之前的房租合约也到期了,正好自己公寓旁边的邻居要去旅游就把房子租给了她,空闲的时候还可以开车去接她。
不过董思文也变了,说不上是哪里,大概是不像以前那样和自己有什么说什么了。她也比以前更努力,几乎可以用「拼命」去形容了,好像是想忙到让自己没闲工夫做别的事。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但陈深觉得她不说那他也不会去问。不过多干涉,留给彼此足够的空间才更容易拉近距离。
现在不温不火的关系他觉得刚刚好,不用着急,有时候慢一点过程和结局才最满意。不得不说自己是个很有心机的人,但这年头城府深点没什么不好。
“到了吗?”董思文一手轻轻拨开外套,另一只手揉着眼睛,声音有点懵。
“嗯,刚到。”
“麻烦你了啊。”董思文把车门打开准备去后备箱拿布料。
“我帮你拿上去吧。”
“谢谢啊。”将风吹散的头发拢到耳后,忍不住补了一句,“下次我请你吃饭吧,等我忙过这段时间。”
陈深抬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好。”
钥匙插入门锁,“咔嗒”一声,开了。
满室的黑暗让董思文意外地有安全感,不着急开灯,外套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整个人深陷在柔软的靠垫里,空气里只剩下挂钟工作发出的声音,什么都不去想就这么安静地待一会儿,是缓解疲惫最最有效的方法。
董思文是被冷醒的。
滑开手机解锁,才过了不到一小时,却觉得睡得很闷很沉。摸着黑到厨房倒了杯水,一饮而尽才感灵台稍稍恢复了清明。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打开电视倒不是为了看晚间新闻和娱乐八卦,只是,只是想让房间有那么点人气,一个人住实在是有些太过安静了。
安静得让她容易胡思乱想。
可她不敢去回忆以前的种种,不敢想有关那个少年的事情,她也想不起,那些完整的来龙去脉和散碎的细枝末节,已经被关在不会再度开启的记忆闸门里了。
不过很多事情,都是,自以为的。
自以为不会再有瓜葛,自以为不会再把过去想起,自以为已经忘了你,自以为对你早没了感觉,自以为也许还有转机,自以为这肯定不是结局。可终究,也只是自以为罢了。
在董思文看来,那点不值得一提的、矛盾到把她拉扯得甚是酸疼的小心思,却悄悄应了验。
厨房里传来水沸腾后茶壶发出的警报声,起身去准备晚饭的董思文错过了一条新闻。
“中国人气偶像组合队长即将参加下周的服装展,据闻还会在米兰取景拍摄新的个人代言广告……”
天色已晚,无人伴,思绪辗转,不得安。
“Danni,你等下帮我去取一个东西,在后街拐角,顺便帮我把这个文件夹送到上次我带你去过的书店里,有人会去拿的。”
“好的。”董思文看了一下名片上的地址计算着怎么去会比较方便,转身下楼。
刚把事情办好准备偷个闲去喝点什么,手机又开始震动,工作室的人。
“喂,Danni,你现在在哪?”
“怎么了?”
“你现在去机场帮忙接个人吧,我们这边请的翻译突然有事后天才能来,可一时又找不到别人。”
“啊?中国人吗?”
“嗯,是的,你到了给我打电话。”
“好,拜拜。”
去机场的路倒并不堵塞,只是有很多人堵在出口,但她要接的人在贵宾室,也省下了她去突破人群的功夫。
确认了贵宾室的门号,董思文敲了敲门,“您好,我是M工作室的Daniela,请问你们方便开门吗?”
门开的瞬间,所有的动作都定格了,所有的声音都静止了,周围的场景变得模糊不清,似曾相识的少年转过身来。
“你好,董小姐。”
时隔一年七个月又八天,董思文再一次见到了王俊凯。
命运的齿轮,开始吻合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