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被真相伤害也总比被谎言欺骗好,得到了再失去,总是比从来就没有过更伤人。曾经拥有的东西被夺走,并不代表就会回到原来没有那种东西的日子。别说什么让时间来治愈我这样的话,时间也是会生病的。
王俊凯左手翻着复习资料右手将中性笔转来转去,不时停下在书上画上一两条重点标记线。
董思文坐在沙发上画画,哼着少年没听过的调子,心情看起来很好的样子。
“诶,思文姐,你能不能给我听写一下单词,我想看看自己记得怎么样了。”
“行,必修五是吗?”
“对。”
“话说你专业考试成绩出了吗?”
“还没查到,但是听那边的人说应该是过了的,我现在就准备复习文化课就好,具体成绩等出了我肯定要通知你。”
“哇噻!那真是太好了,你看我说你一定行你就没问题的吧~”
“也麻烦你不少,上次鼓励我我很受用啊,一点不紧张没有发挥失常,现在英语还要拜托一下你了。”
“跟我客气什么呢,你要是能去自己喜欢的学校,我也会真心为你高兴的。”
“嘿嘿,希望能如我所愿吧。”
“一定可以的,真的,我把我的好运气分你。”董思文比了个手枪,“biubiubiu~”朝王俊凯的方向发射。
“你今天心情这么好啊,是要参加彩票领奖仪式吗?”
“想什么呢,我长这么大连再来一瓶这种瓶盖都没拧开过。”
“那你今天还特意打扮一番是要干嘛去?”王俊凯挑了挑眉。
“咦可以看出来吗!”大概是因为不好意思董思文变得有点紧张,音调都略高了点儿。
“因为你平常都穿裤子或者长裙,也不带耳环的,今天你还化了妆啊,肯定有什么好事吧?”少年轻轻摇了摇头,对自己的分析非常满意。
“嘿嘿,小凯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学长吗?就是我大学喜欢的那个。”
“记得啊。”
“他回来了,今晚约我吃饭。”
“哦~~~~~~~怪不得啊,不愧是春天啊啧啧啧。”王俊凯把音拉得很长,眉梢的笑意似乎不是因为高兴。
“其实我没打算干嘛啦,顺其自然就好,不过又能见到他还是很开心的。”董思文一边傻笑一边把碎发拢到耳后。
“那你快听写吧,等等弄完你先下班好了,如果有人找你我就说让你帮我拿资料去了。”
“你太讲义气了!回头请你吃生煎!”董思文拍了拍王俊凯的肩膀。
“好,要电影城旁边那家的。”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少年转头看向空白的稿纸,单手撑着侧脸,抿了抿唇,眼睛里像是有一滩化不开的墨,深沉难测,潮湿汹涌。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宁修远拉开董思文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没,我也是刚到。”董思文轻轻摇了摇双手,笑得略羞怯。
“快两年没见,感觉你还是当年那个样子啊,一点儿没变。”
“岁月催人老,没变那真是谢天谢地啦。”
“在我看来你还是那个有点莽撞的小姑娘,设计稿夹在旧报纸里,差点进了碎纸机,要不是我发现你估计又得熬夜画了。”
“不要提那些事情啊,我也是做了不少好事儿的好吗。”
“哈哈哈只是那些事情印象更深刻,好好我不说了。”宁修远轻轻推了下眼镜,“话说你现在在实习吗?”
“嗯,也快结束了,还有不到三个月。”
“那你想好之后做什么了吗?考研还是出国或者直接工作?”
“其实我也没想好,我妈是希望我能直接工作的。”
“我这次回国就是回来创业了,准备在这开自己的工作室了。思文,你是一个有才而且很努力的女孩,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够和我一起赚到第一桶金。”
“学长,我,我不行吧。”董思文觉得紧张一直摆手,说话也开始变得结巴。
“不会啊,你的设计很有灵性,有很鲜活的思想在里面。你对自己有点信心,我真的非常看好你。”
“那你容我回去考虑考虑吧。”
“嗯,反正还有一段时间,你好好想想。我最近就在这边准备工作室的事情,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可能我的毕设也要多请教一下学长了。”
“没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宁修远笑着将下巴抵在交叉的十指上。
董思文看着宁修远慢条斯理气定神闲地切着牛排,刀叉与餐盘碰撞,发出适当的声响。
窗外的明亮的街市在黑夜中交错纵横,霓虹灯与LED广告牌星罗棋布,彻夜通明,若是近距离观看想必光辉也如同白昼。餐厅有些昏暗的灯光营造出了暧昧的气氛,角落里节奏舒缓的钢琴曲和刚才喝的红酒让董思文有些困顿,思绪开始恍惚。
「学长也没有变,还是当年那个宁修远。」
「笑起来很温柔的宁修远。」
「礼貌但不疏离的宁修远。」
「让人感到安心的宁修远。」
「令我心跳加快呼吸急促的宁修远。」
「不知道接下来会与我是什么关系的宁修远。」
「思慕已久心心念念的,宁修远。」
室外的冷风让董思文打了个哆嗦,刚准备摩擦一下手臂取暖,一件外套就披在了她身上。
“晚上就是有点冷,不要感冒了。”宁修远双手插在裤袋,远处的车灯将他的轮廓在黑暗中勾勒得清晰而又锐利,线条甚是分明。
董思文把外套稍稍裹紧了点,头慢慢低了下来好让头发遮挡自己不太自然的表情。
「这是,学长的温度。」
「这是,学长的味道。」
少女小心翼翼地感受着外套之前的温暖,布料与皮肤之间的摩擦让她心里也痒痒的,她贪恋这件外套上那一点儿专属于宁修远的气息,轻轻嗅进那些柚子和柑橘再混着些许烟草的味道,好像两个人之间也变得更加亲密了,虽然这是她单方面的想法,但那有什么关系呢?
能想想,就很幸福了啊。
“对啊,你看她最近打扮得跟那什么一样,隔三岔五穿裙子不知道自己是个跑腿的助理吗?”
“你不知道她还用橘粉色的唇蜜,真当自己是十七岁的小姑娘啊?腿一点都不直,还有勇气穿高跟鞋,我看就是有了新目标正作呢。”
“我不管她目标是谁,反正不要去打搅陈深就行了,上次那个教训要是还没让她变安分,我就也不客气了。”
“唉这种骚浪贱一般都不会有好下场的,你就放宽心吧。”
“好了我知道啦,还是你最贴心啊周末要不要一起去做SPA,我有AL会馆的优惠券哦~”
“哇你真好,那我们做完SPA一起去商场逛逛吧,正好要发工资好久没剁手了!”
唐馨和曾晓娴有说有笑地从茶水间手挽着手走出来,看见王俊凯倒坐在折叠椅上,胳膊随意地搭在椅背上,两条腿也很舒展,这些年他长高不少小腿线条变得更为流畅耐看,虽然裤子包裹着,但也不难看出这发育良好的腿型。
少年将一次性纸杯内的空气吸干,杯子便紧紧贴在脸上,只剩下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她们。
“小凯在这干什么呢?”
“我休息一会儿,等等有补习。”
“我这有小零食,你吃吗?”曾晓娴递过去一袋饼干。
“谢谢姐姐。”
“好,那你加油咯,我们先走啦~”唐馨朝王俊凯的方向挥了挥手。
“嗯。”王俊凯也招了招手,“诶唐馨姐,你等下。”
“怎么啦?”唐馨闻声回头。
“上次你的化妆箱找到了吗?”
唐馨的笑一下凝固了,嘴角牵强地上扬着,曾晓娴明显感觉到身旁的人在颤抖。
“没找到要好好找,那么一大箱,应该很贵吧。”王俊凯慢慢站起来走过她们身边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我要补习,先走了,姐姐们再见。”路过拐角时王俊凯毫不犹豫把纸杯和没开封的饼干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对了,上次见你的时候忘了带给你,这个是我在巴黎的时候买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宁修远把一个盒子推向餐桌中央。
“啊,还让你破费真不好意思。”董思文把散落的碎发拢向耳后。
“打开看看吧。”
“好。”董思文解开缎带打的蝴蝶结,揭起盒盖,黑丝绒底上放着一瓶香水。
“我的同事带我逛街的时候买的,这些我也不太懂。”宁修远取下眼镜哈了口气,再用布子慢慢擦着,很仔细但他眼睛却一直看着董思文。
“其实我很少用香水,不过谢谢学长,我一定会好好珍藏的。”董思文轻轻按了一下喷头,香味很浓郁,像是以前外婆家院子种的夜来香,晚上散步感觉像是被笼罩在一个香薰台里一样。
“你发给我的稿子我都看过了,比你以前画得更好了,进步很大啊。”宁修远端起茶杯啜了一小口。
“真的吗,那太好了。”被喜欢的人肯定,感觉超级爽。
“思文,冒昧地问一下,你现在是单身么?”
“呃……是的。”学长你问我这个是作甚啦。
“诶?像你这样的女孩子都没有男朋友真稀奇啊。”
“我这样的不是很普遍吗,而且我觉得也才20出头,不用着急吧。”
“是啊,你还是小孩子呢。”宁修远笑了笑,转头看向窗外。“我也不打算为这些事情操心,虽然我一回国我妈就打算安排相亲,但是我觉得女朋友是拿来疼爱不是跟着一起吃苦的,等我事业起步再去考虑吧。”
“学长,你一定会做出一番成绩的。你有才华又努力,人脉还那么广,成功只是时间问题。”董思文攥紧了裙子的雪纺布料,深吸了一口气。“我就非常崇拜学长,所以我很相信你。”
「胆小如我,果然还是不敢说啊。」
“谢谢你的鼓励,我会加油的,你也是要加油哦,希望你能考虑来和我一起打拼。”宁修远伸手摸了摸董思文的头。
“啊……啊……好,我会好好考虑的你放心!”董思文快把头埋在自己大腿上了,从学长的手伸过来的时候就开始变红发烫,真是太没出息了。
所以说喜欢你这种事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并不知道,也许也没有一天比一天更喜欢你这种事情,但是我是真的、一直一直、有在喜欢你,即使你不在我身边,但是我记忆里的那个你已经足够美好了,剩下的就让我用时间把你勾勒得更加圆满吧。
最是人间四月天。
四月是雨季,雨却不属于四月。这段时间雨几乎就没停过,整个山城都被雾气笼罩着,连天雨和潮湿的空气也让人的心情变得浑浊。
“再这样下下去,估计我家院子的石凳上都要长蘑菇了。”王俊凯看着车窗上水珠滚落的痕迹喃喃自语。
“你这几天带好伞,记得穿厚点,不要生病了,现在一天都耽误不起啊。”董思文小心地拿纸巾擦着雨伞上的水。
“知道了,我们过几天晚课就停了,我想去上英语补习。”
“嗯,你现在其实已经比之前准确率高了很多吧?”
“速度还是有点慢,这次主要是想补一下作文和听力的。”
“老师找好了吗?”
“我同学说要给我推荐一个。”
“嗯,那到时候你确定好时间告诉我,我去接你。”
“不用了吧,那时候很晚了。”
“公司会给我加班费的,放心吧。”
“思文姐,其实有时候你可以稍微自私一点,虽然这话是你之前告诉我的,但是我觉得,你自己并没有真正理解这意思。”王俊凯闭着眼睛声音很轻。
“我现在是你的专人助理,而你又是高考冲刺期,为你做这些都是应该的,就算没有加班费我也会做的,咱们相处都快一年了早都把你当弟弟了,你还比我表弟乖多了,就别为我操心了啊。”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就安心准备考试吧。”董思文像是又想到什么,打开包翻找,掏出一个纸袋递给了王俊凯。
“这是什么?”少年打开发现是很多玻璃罐装的糖果。
“Candy Lab的手工糖,酸甜的果味那种,颜色不一样口味也不一样,不腻你放心吧。”
“怎么忽然给我这个?”
“你最近应该要体质测试了,我怕你会低血糖,这个带着也很方便的你就放在书包里吧。”
“谢谢思文姐。”不知是不是下雨的缘故,王俊凯的眼睛湿漉漉的,散发着一股略稚嫩的潮气。
“要是觉得哪个口味比较喜欢告诉我,下次再买点。”
“好。”
而日后王俊凯吃到葡萄味的糖果时总是会想起那个细雨霏霏的日子董思文在车厢里递给自己的那袋手工糖,盛装糖果的玻璃罐他到现在还留着,只是其中一个给了原来的主人,不知道她有没有收好,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再打开看看里面装载的新玩意儿。
一切,都是未知数。
一切,也都是不定数。
“看吧,这里的环境是不是比较特别?”黄珊珊坐在吧台的转椅上,高跟鞋踩在脚蹬上,小幅度来回晃动着身体。
黄珊珊是董思文大学同学,两人在同一个社团,虽说黄小姐性别女,爱好女。但她和董思文之间的感情是十分纯洁而且真挚的革命友谊,董思文喜欢宁修远那点小心思也就告诉过黄珊珊。
黄珊珊曾经鼓动过董思文出其不意先发制人,但是一次聚餐接触过宁修远以后,她又劝董思文卧薪尝胆静观其变。
“据我的江湖经验来看,宁修远这个人,水很深。”
“他不会是,和你一样吧?”董思文忽然开始害怕自己暗恋已久的那个人其实喜欢的是男人,那简直太绝望了。
“胡说八道什么啊,我的意思是,他在刻意隐藏自己的本性,一直笑眯眯的,让人捉摸不透啊。”
“反正我本来也没打算让他知道,不过学长肯定是个好人。”
“好好好,可是好人也是有心机的,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我的小妹妹。”
“谁你妹妹啊,上次跟我借钱的时候不是还叫我姐姐。”董思文去揪黄珊珊耳朵。
“哎哎哎姑奶奶,你是我姑奶奶,有话好好说不行吗别动手啊!”
“知道错了没?”
“小的知错了,您快放过我吧。”黄珊珊揉了揉有些发红的耳根,“你说我把你往年轻说不好吗?还非要当我祖宗。”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黄珊珊这种江湖老油条被一向温顺的董思文制的服服帖帖,而且还总被一眼识破,在她面前就甭想扯谎,只能清清白白讲话。
“嗯,不过你来这不会是单纯想见我和我拉家常这么简单吧,说吧又看上哪家良家妇女了。”董思文拿吸管慢慢搅着杯子里的果酒。
“我说你就不能说我几句好的吗?老友一年未见,久别重逢,闲情小酌,畅叙往事不可以吗?再说了,我看上的哪能是普通妇女,必须得是下凡仙女。”黄珊珊点了支烟但也不吸,夹在指间任烟雾升起,模糊了董思文的视线。
“哦,那个?”董思文瞟向酒吧舞台光线最集中的地方,一个穿着格子衫的短发女生抱着把木吉他,有一下没一下拨着弦,伴奏虽然是断断续续的,但歌声倒没中断过。清唱的时候她声音很脆,跟着节奏又变得有些低沉,几首不是很流行的民谣被她即兴改编得也很有意思,这个姑娘,简单又迷人。
所以黄珊珊被吸引了,还是那种,深深的、不能自拔的、被勾魂一样的。
看着旁边这人沉醉的眼神,董思文无奈地摇了摇头便起身。
“我去下洗手间啊。”
“去吧,包我帮你看着。”
「下次请学长来这里吧,环境真的很别致,并没有震耳欲聋的电子音和拥挤杂乱的舞池,甚至可以用幽雅形容了。」董思文顺着走廊边走边想用什么理由去约宁修远出来。
重庆这个地方真的很邪门。
雪青色帘子拉上的雅座里传来了刚刚思绪中想起的那个人的声音,真是不能再熟悉了。
“这种事情,怎么能当真啊?我们最多只能算是床伴,好聚好散吧。再说,你能确定这孩子一定是我的?”
宁修远的声音不同如往日,有一丝轻佻风流的语气在里面。
命运这种事情,大概早就已经注定好了,一切都是必然。
喜欢上学长不是偶然。
学长回国不是偶然。
联系自己希望能一起创业不是偶然。
酒吧听到他的谈话不是偶然。
发现真相不是偶然。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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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罪,我没日更,但这章爆字数所以原谅我好吗!
下一章是玻璃渣与糖,请小伙伴们带好安全帽迎接。
如果看了文给我评论一下也好啊让我有点动力嘛。
晚安=3=